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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拐賣團夥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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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南石驚醒,渾身戰栗。夢境消失了,可恐懼還殘留著。

“南南!”

對上陸致和陸北池關切的眼神,陸南石才恍然回神,都過去了。那些往事都過去了。他深吸了一口氣,讓自己哆嗦的身體安靜下來,看向謝明哲,滿心愧疚,“對不起!對不起!”

有時候對不起三個字是蒼白的。可事情已經過去十三年,除了對不起,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。

謝明哲將手收回來,神色黯然搖著頭,“是我錯怪你了。你忘記了。你真的忘記了。”

他怔忪著,那天其他人被抓了回來,唯有陸南石沒有。他們以為有了希望,不論那些人的拳腳鞭子有多厲害,都覺得可以忍過去。可他們期待的救援沒有來。

這些年,他一直以為是陸南石只顧自己活命,忘了大家的承諾。對此,他是懷著滿心的恨意的。然而如今他才知道,是他誤會了。

多年的仇怨消散,他渾身好像被人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一樣,踉蹌著摔倒在地。

陸南石有些不忍心,“你……你現在打算怎麽辦?”

謝明哲十分迷茫,他留下是因為認出了陸南石,想報仇,為自己報仇,也為當初的那些夥伴報仇。可現在這個“仇”根本就不存在,他要怎麽辦?連他自己都不知道。

“你有什麽心願嗎?比如回去看看你爸爸媽媽?”

謝明哲一楞,面上透出欣喜,轉而又黯淡下去,“我不記得家在哪兒了。這麽多年過去,雖然有些東西我記憶猶新,可也同樣忘了很多東西。”

陸南石看了陸北池一眼,堂兄弟間的默契讓陸北池瞬間會意:“沒關系。南南可以讓你現出片刻的實體,這樣,你的影像就可以被相機拍下來。我聽你說的話,從你被拐到你去世,這段時間並不長。你的容貌沒有發生什麽變化。我可以讓公安系統的人搜查當年所有的失蹤兒童信息,一一核對。”

“你說你父親也是警察。那麽他應該會把你的詳細資料包括當時的近照存入系統。這些都是可查的。而且,目前網上還有不少自發團體組織的尋人網站。我們可以雙管齊下。”

謝明哲想了想,答應了。

陸南石又問他其他人的下落,然而謝明哲是被人販扔掉的,之後他們去了哪裏,他也說不清楚。人海茫茫,他雖然在全世界飄蕩,卻也未必碰得上。

末了,謝明哲擡起腦袋,疑惑地看著陸南石,“你都不問我,控制我的人是誰嗎?你就不好奇?”

“不論是誰,他現在都已經死了。”

謝明哲一笑,“他是死了,我感覺到了。我們幾個傀儡裏,我被他控制的時間最長,和他的聯系也越緊密。所以他死的時候,我感覺到了。但你不要小看了他,或者說,不要小看了他的家族。”

陸南石一楞。

謝明哲表情突然嚴肅,“他叫崔鴻。是彭城崔家的人,還是崔家這一代中的佼佼者。現在崔家當家是他的親爺爺,人稱六爺。對他十分寵愛。

我不知道六爺的本事有多大,也不清楚整個崔家的具體情況。但就我呆在崔鴻身邊所看到的。六爺非常看重他。把他當做崔家下一任家主來培養,在他身上傾註了全部的精力和資源。而現在,他死在了你的手裏。

沈沒成本了解嗎?你覺得六爺會放過你?”

陸致與陸北池大震,陸南石卻是搖頭,“即便早知道,我也會這麽做。崔鴻敢對我們家動手,就得有本事承擔後果。至於打了小的,來了老的?”

陸南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,嘴角一勾,“只要他敢來!”

半點不懼。謝明哲怔了好一會兒,想到他的本事和他手中的承影,突然有種了然的感覺。

但他還是說:“你本事大,自然不怕。但還是小心點好。”

陸致和陸北池也是這個意思。

陸北池:“國家明文規定,玄門術法不對付普通人。這也是三大世家都承認了的協議。是崔家先犯了法,違了規矩。這件事證據確鑿,崔家抵賴不了。我會想辦法把事情捅上去,這位六爺既然是崔家的掌權人,自然要為整個崔家的利益和名聲考慮。”

“陳家的態度我不知道。但看今兒白天梁老爺子對你的看重,連梁家的玉牌令都給你了。梁家一定會護著你。特調局自然也是要維護規矩的。”

玉牌令。陸南石也是今天才從梁家口裏得知,三大玄門世家都有玉牌令,是用於報恩的。玉牌數量稀少。但只要是持有令牌的人,家族會傾其所有,無條件答應對方一件事。

陸致皺眉,“這樣也只是明面上斷了崔家尋仇的門路。私底下……”

私底下的事情是攔不住的。就好比特調局總部就在燕京,崔鴻還是搞出了這麽大的事。明擺著沒把玄門執法部放在眼裏!

陸南石眼珠動了動,“這麽天天防著也不是辦法,我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手,在哪裏出手。不如給他個機會!”

三雙眼睛齊齊看過去。

陸南石笑起來,“梁家提到,過些日子玄門有場比賽。”

陸北池:“是為玄門年輕一輩策劃的。三年一次。由三大世家輪流舉辦,特調局協辦。三大世家的年輕弟子大多會去,不少非三大世家的人也會去。因為這是在玄門揚名的機會。特調局也會派人參加。”

陸南石思忖說:“我也可以去。”

陸北池皺眉,“你想讓崔家在比賽中動手?”

“午餐的時候,梁汾就很想我參加,我沒答應。梁汾後來還一直給我發信息,和我說了不少關於比賽的事。比賽會設置一些幻境和部分真實鬼怪。當然,這樣的比賽一般舉辦方會負責參賽者的安全。但也總有顧不到的時候。”

“如果我在比賽中出了事。這可和崔家沒什麽關系。尤其,這次負責舉辦的是陳家。要找麻煩也只能找陳家的麻煩。所以,這麽一個可以動手,還能完美地把自家摘出去的機會,崔家會放棄嗎?”

陸致連連搖頭,“以自己做誘餌,太危險了!”

“但如果不這麽做,我要天天擔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天而降的危險。爸,我的本事你看到了,你應該相信我。我說過,即便我贏不了,我也能自保。

今天梁爺爺說的話你也聽到了。我師父的本事高於三大世家。我是他唯一的徒弟,還是他親口承認過天賦極高的徒弟。他留了很多東西給我。我不會有事的。”

陸南石有時候看起來很好說話,有時候卻又很倔強。陸致知道他這是主意已定。而且除了這個方法,他暫時想不出別的方法,只能作罷。但他想到了一個問題。

他看向謝明哲,“崔鴻為什麽要對付我?”

“因為秦家。秦家想取陸家而代之,讓崔鴻做了自家的供奉。和崔鴻定下協議。崔鴻幫秦家達到目的。秦家把所有財產的百分之二十給崔家。包括現在擁有的和即將得到的。”

陸致一嗤,呵,想得可真美啊!

崔家是玄門中人,這方面的事他幫不上忙,但是秦家,商場上的手段,他可熟悉的很!

********

牡丹園,陸宅。

袁芳菲如今已是形容枯槁,頭發花白,身上的每一塊皮肉都皺皺巴巴的,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傷眼睛。

她故意支開了許可蓮和陸東林,只留下了陸敖。

“媽!你還好嗎?”

好?怎麽可能好?袁芳菲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,這幾日她身上流失的生氣越來越多。生氣這東西看不見,摸不著。可她就是能感覺到。那種一點點消失的痛苦,那種只能眼看著死亡一步步靠近的恐懼。袁芳菲每天都在這樣的日子裏煎熬著。

哪怕陸致讓她死的痛快點,都比這好過。

今天,她感覺自己稍微好了點,卻不覺得欣喜。這不代表她沒事了,而說明她快死了。這大概是蟲蠱給予她的死前的“溫柔”。

“媽,我扶你喝點水。”

袁芳菲就著陸敖的手喝了,問道:“債都清了?”

“清了!媽,你還有沒有錢,我那個項目,都談妥了的。這次一定賺。”

袁芳菲一口氣堵在喉頭,差點沒被這話噎死。

她雖然能在私事上控制陸兆平,可在政事上,陸兆平清醒得很。她哪裏敢有大動作。偷偷摸摸攢了這麽多年,也不過攢了三百萬,這一次全給他用光了。

陸敖看出袁芳菲不願意,急了,“媽!我說的是真的!這一次拉來的資金,就是投了這個項目。當初說好的,只要後續不間斷。每年的利潤可以翻好幾倍。可偏偏那些人不投了不說,還鬧著要撤資。這錢又拿不回來。媽,我們已經投了這麽多了,不能就這麽大了水漂啊!”

袁芳菲氣不打一處來,“你當我開金礦嗎?我的家底全都給你了,哪裏還有!我都快死的人了,難道還能瞞著不給你?”

陸敖一張臉脹得通紅,卻還是不死心,“那爸爸那邊……”

“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,你也已經知道了。你覺得你爸還會聽我的?”袁芳菲眼神閃爍,“我去說,還不如你自己去說的好。”

陸敖低了頭。他之前也不是沒有經商過。敗了不少錢。陸兆平見他實在沒這天賦,已經禁止他做這行了。給他找了份工作,每月兩萬多,也不少。可對比陸致,這點錢,他哪裏看得上?他去說,陸兆平不答應不說,一準還會罵他一頓。

“不論我做了什麽。你都是他的兒子。他總歸是會顧念這你的。”

今日的話有些多,袁芳菲咳嗽了幾句,借著陸敖的手坐了起來,“你爸爸不是蠢人。當年科技不算發達,可後來有途徑之後,在我們入陸家之前,他是做過親子鑒定的。所以,你是他的兒子,千真萬確。這也是為什麽,他懷疑我說的那個人,卻從來不懷疑你的原因。”

“阿敖,媽撐不了多久了。現在媽和你說的話,你一定要記牢。我們以前把陸致得罪狠了。陸放和他是一母同胞,自然是向著他的。以他們兩的身份地位,要是想弄死你,有得是辦法。”

陸敖臉色一白,心跳漏了一拍。

“這些日子,媽一直擔心啊!陸致說的好聽,你不曾插手我和你爸爸之間的事,他不牽累無辜。可誰知道呢!媽如果去了,你就只剩下你爸了。這人心啊……”

袁芳菲嘲諷一嗤,“不管你爸爸這些人對你的偏愛是不是有我的手腳,可寵了你這麽多年,感情是會寵出習慣的。他在意你。所以,你一定要把他牢牢抓在手裏。讓他一直偏向你。其他的,我也不求了。只求他能保全你。”

“陸致恨你爸。但只要你爸還活著,他就不能弄死你。因為你爸不會允許。只要你爸堅持,陸放總會有顧忌。你爸管不了陸致,陸放管得了。”

袁芳菲又咳嗽了好一陣,大喘著氣好容易恢覆過來,她從枕頭下摸出那塊玉牌。

“這東西你拿著,我死之後,去一趟風水街崔家鋪子。”

陸敖滿臉狐疑,“媽,我們不是去過了嗎?人家不買賬!”

袁芳菲輕笑,“老丁不喜歡我,自然不買賬。我確實傷了那人的心。他放出話來和我再無瓜葛也可以理解。但那是在我活著的時候。如果我死了,就不一樣了。”

“你不要提任何要求,只帶著這個去,把我的死訊告訴他們就行。別的消息,老丁可以不管。但我的死訊,老丁不敢不報。我了解他,如果他知道我的死訊,一定不會無動於衷。”

對阿六,她胸有成竹。她太清楚自己在阿六心裏的地位,要不然,當初她背棄了他們的感情攀上陸兆平的時候,阿六也不會忍著心痛不但沒宰了她,反而在她的哭求下給了她同心蠱,後來又幫了她一次。

阿六是放不下她的。如果放得下,又何必那麽交待老丁呢?

他這是在自欺欺人,試圖以這種方式斬斷這份情,可也正是因此,說明了他內心的放不下。

袁芳菲低低一笑,“到時候你就和崔家說,我是被人害死的。是陸致他們害死了我。你不必多說別的,也不用提任何報仇的話,更不要親自出面去和陸致陸放兩兄弟杠。自然會有人幫你。”

“我活著,他或許會努力讓自己不看不聽不在意。但我死了,還是被人害死的,他一定會為我報仇。只要他成功了,你和東林就成了陸家僅剩的血脈。就算陸致留下遺囑又怎麽樣。也不是沒有辦法的。何況,陸放的私產也不少。”

陸敖聽的膽戰心驚。他是不喜歡陸放陸致,也羨慕他們有權有錢,甚至想把他們的變成自己的。可他沒想過要人命啊!命啊!那是人命啊!還是好幾條人命。他媽卻說的理所當然。陸敖渾身顫抖。

自己兒子自己了解。袁芳菲哪裏看不出他的畏縮,斥道:“就你這樣子!有賊心沒賊膽!不狠一點,怎麽達到目的!我當初要是不狠心,你能當陸兆平的兒子嗎?就算現在陸兆平退了,聲望弱了,可你說,你仗著這個身份,比別人多了多少機會,享了多少福?”

“難道你就願意一輩子仰仗陸致他們的鼻息,期待他們對你手下留情?”

陸敖當然不願意,“媽,我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袁芳菲一哼,“罷了,反正也不是讓你出手。你只當不知道就好。把我的話記牢了。咳咳咳……”

劇烈的咳嗽讓人覺得仿佛肺都要咳出來,而這次咳嗽之後,袁芳菲並沒有像上兩次一樣緩過來,而是更加難以喘息,容顏衰敗得更加厲害。

她轉頭看向窗外,“扶我下床吧,是時候去見你爸爸最後一面了。我總得在最後為你爭取點東西。”

陸兆平已經出院了,與袁芳菲同住在一個屋檐下,卻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。為了陸敖和陸東林,陸兆平什麽也沒說,什麽也沒做。袁芳菲也很識趣地沒去礙他的眼。這還是這些日子以來,袁芳菲頭一回進陸兆平的房間。

而就在她從陸兆平的房間出來後第二天,人就沒了。

*******

陸放揉了揉眉根,“死了也好。聽說她死之前去看老爺子了?說了什麽查到了嗎?”

陸北池遞了一份資料過去,“查到了。爺爺答應把牡丹園的房子給二叔,已經過戶了。她是看到過戶文書之後才咽得氣。”

陸放表情一肅,轉而冷嗤,“還真是死性不改!我還以為蟲蠱去除之外他能看得清些,沒想到……”

陸北池自然感受得到他爸的失望和怒氣,說實話,他對這個爺爺真沒什麽感情。大概是因為相處的少,所以他看得開的多。只是免不了為陸致抱不平罷了。也慶幸,袁芳菲進陸家做妖的時候,他爸年紀已經大了,獨立了。這才沒被傷害多少。

“爸,我之前派了人看著那邊。”

陸放擡頭,這事他之前並不清楚,但他知道陸北池不會無的放矢,示意他繼續說。

“袁芳菲的事情敗露後,曾讓陸敖帶她出去過一趟。我的人看著他們進了風水街,奇怪的是,她每間鋪子幾乎都進去了一遍。進去的時間都不長,但顯然是有意為之。

她不像是在找什麽東西。我懷疑她是發現了什麽,即便沒有發現我的人,那會兒也正是東窗事發的關頭,她大概是怕我們會起疑。所以故布疑陣。”

“風水街的鋪子不少。有些背後還牽扯到一些勢力。沒有針對性,我算不準袁芳菲真正目的是哪一家。不過這倒是給了我思路,她當初說的那個人,應該和風水街有關。”

“有了這個想法,我讓人特別盯緊了她。她沒有再出過門。但就在她死後第二天,二叔又去了一趟風水街。可惜二叔沒袁芳菲那麽機敏。他是直奔目的地去的。去的是藝寶軒。

我查過了。這家鋪子的老板姓丁。看起來和袁芳菲沒有任何關系。可我把這個丁老板的生平翻了好幾遍後發現了一件事。幾十年前,這位丁老板的父親曾是玄門三大世家之一崔家的下人,而丁老板小時候也跟在當年的六少爺如今的崔六爺身邊過。”

陸放大震,“崔家?最近對你三叔動手,被南南反殺了的那個崔家?”

“是!”

陸放倒吸了一口涼氣,“告訴你三叔和南南了嗎?”

“已經把消息和所有資料都發給南南了。總要讓他心裏有個底。但三叔那邊,我暫時沒說。畢竟從現在的證據來看,應該就是崔家幫袁芳菲害死了二嬸,弄的南南流落在外十幾年。三叔的脾氣你也知道。這事在他那過不去。

何況現在崔家又惹了上來。看崔家的手段,怕是還會找南南尋仇。這新仇舊恨加一塊。我怕三叔急起來直接和崔家懟上。這如果是尋常人家,三叔自然是想怎麽懟就怎麽懟。可崔家不一樣。玄門的手段方法,三叔又不懂。所以……”

陸放一嘆,伸出手:“把東西都給我,我過去一趟,親自和他說。我的話,他好歹還會聽幾分。”

陸北池忙不疊將所有東西一股腦兒塞給陸放。

看著這架勢,陸放有些懵逼:合著早準備著,就等著自己開口呢!

這哪裏是怕陸致不聽勸,明明是怕陸致會突然暴走,扛不住他的暴脾氣!

可真會……坑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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